天光吝啬地洒下来,照在散落一地的“遗照钞票”和陈默那点寒酸家当上,也照进他空洞的眼窝里。房东的叫骂还在继续,但很快变成了惊疑不定的嘀咕和催促两个汉子赶紧收拾“晦气”的催促声。他们胡乱将那些散落的“钱”用破毯子一裹,远远扔进待清的垃圾桶,又把陈默的东西踢到角落,仿佛那堆破烂也沾染了不祥,然后骂骂咧咧地上楼,大概是去检查屋里还有没有别的“脏东西”。
陈默藏在巷子拐角的阴影中,背脊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砖墙,看着自己在这个城市唯一的落脚点被剥夺。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更深沉的麻木和寒冷。当房东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,他才像一抹游魂,悄无声息地飘出来,飞快地捡起几件还算完整、能穿的衣服塞进一个破背包,又把散落在垃圾堆旁的那几本边缘卷起的旧书(一本掉了封面的《电工基础》,一本盗版《故事会》合订本,一本不知哪年车站买的劣质地图册)胡乱塞进去。至于其他——瘸腿的桌子,发霉的硬板床垫,几个豁口的碗——他看也没看。
他背上那个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包,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楼,转身离开。电瓶车彻底没电了,他也没钱换电瓶,索性将它推到附近一个常年无人看管的废旧车辆堆放点,找个角落一扔,钥匙拔下,揣进口袋。这东西跟了他一年多,风里雨里,如今也成了“破烂”的一部分。
身无分文,无处可去。老太婆交代的东西还没准备,月圆之期像悬在头顶的铡刀。他像个被抽空了填充物的破布偶,在清晨逐渐苏醒的城中村里游荡。早点摊的香气勾引着空瘪的胃袋,但他连最便宜的馒头都买不起。
老周……他再次想到老周。昨晚的诡异经历和老太婆的话,让他对老周的信任产生了裂痕。但眼下,他似乎没有别的可以依靠的人。他犹豫着,还是朝城南旧货市场走去。“周记香烛”的店门依旧紧闭。他试着拍门,低声呼唤,没有任何回应。隔壁店铺的老板正在卸门板,看了他一眼,没好气地说:“别敲了,老周昨天傍晚就关门出去了,一直没回来。”
陈默的心往下沉了沉。他走到昨天那个老太婆出现的矮巷口。巷子里堆满杂物,昏暗寂静,那扇矮门紧闭着,听不到任何动静。他不敢贸然去敲。那个古怪的老太婆,是敌是友尚不明晰,但她至少给了他暂时的喘息和明确的指示。
准备东西……公鸡血,糯米,桃木枝,指尖血。
指尖血好办。公鸡、糯米、桃木……都需要钱,或者,需要去“弄”。
偷?抢?他干不来,也没那个胆子。唯一的办法,就是去“挣”,用最原始的方式。
他找了个公共厕所,用凉水抹了把脸,看着镜中那个眼窝深陷、胡子拉碴、憔悴得脱了形的陌生人。右手被那暗黄色的腥滑皮子包裹着,像某种怪异的伤病。他定了定神,走出厕所,开始在街上逡巡。
机会很快来了。一个蔬菜批发市场门口,一辆拉菜的三轮车卡在了路边的排水沟里,车主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,正急得满头大汗。陈默走过去,闷声不吭地帮忙推车。他饿得没什么力气,但拼着一股狠劲,和车主一起,硬是把装满蔬菜的三轮车从沟里抬了出来。车主道了谢,看他样子狼狈,从皱巴巴的钱包里抽出十块钱塞给他。“小伙子,谢了啊,拿着买点吃的。”
十块钱。陈默攥着这张皱巴巴的纸币,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。这是他此刻与“正常”世界唯一的、脆弱的联系。
他用两块钱买了四个最便宜的大白馒头,就着公共水龙头的凉水,狼吞虎咽地塞下去两个,哽得直翻白眼。剩下的两个小心翼翼包好,放进背包。
然后,他开始寻找能“换”到老太婆所需物品的地方。
公鸡血……菜市场有活禽摊位。他晃过去,装作顾客询价。活公鸡不便宜,更别说取冠血。他蹲在摊位附近观察了半天,看到摊主杀鸡时,鸡血大多流进盆里,偶尔有溅到地上的。他趁摊主转身招呼其他客人,飞快地用一个小塑料袋(从垃圾堆捡的)蹭了一点地上尚未完全凝固的鸡血,迅速封口藏好。不是冠血,也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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