赈灾粮,小人特备了上等白米,价格嘛……”孙老板凑近,压低声音,“按老规矩,给您这个数。”他在袖子里比了个手势。
铁砚看都没看:“孙老板,请问米价几何?我要看官定牌价。”
孙老板一愣,干笑道:“牌价是牌价,这生意有生意的做法……”
“若无牌价,便是私相授受。”铁砚转身就走,“赵班头,去下一家。”
一连走了三家,情形大同小异。赵大夯忍不住了:“主簿,这、这行情如此,咱们若是不……”
“若是什么?”铁砚停步,目光如炬,“若同流合污?赵班头,那是灾民救命粮!你我今日多吃一口回扣,城外就可能多饿死一人!此心何安?”
赵大夯被说得满脸通红。
第四家是个小铺子,掌柜是个老实人,果然挂了牌价。铁砚仔细验了米质,又亲自盯着过秤、装车。一切妥当,正要付钱,孙老板却带着几个人围了过来。
“铁主簿,”孙老板皮笑肉不笑,“您这坏了行规,以后咱们这生意,可不好做了。”
铁砚把银袋按在桌上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楚:“行规?孙老板说的是官商勾结、盘剥灾民的‘行规’,还是中饱私囊、欺上瞒下的‘行规’?”
他忽然提高声音,对着围观的百姓:“诸位乡亲!今日所购之米,乃朝廷赈济蝗灾难民所用!此银一两一钱,皆出自国库,皆关乎人命!若有谁想从这救命钱里抠出一文,我铁砚第一个不答应!”
人群静了一瞬,随即爆发出叫好声。
孙老板脸色青白,悻悻退走。
事情传到知府耳中,周大人长叹一声:“此子……迂则迂矣,其心可鉴。”
然而真正的考验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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赈粮发放现场,铁砚又闹出了名堂。
按旧例,发粮的差役可从中抽取“辛苦钱”,灾民也默认每领一斗,要抓一把出来“意思意思”。铁砚到任后,第一道令就是:“凡发放粮米,必须足斤足两。差役敢多抓一粒,灾民敢少拿一颗,皆以贪污论处!”
不仅如此,他还搞了个“流水账”——每发一人,记一笔;每袋米完,核一次。从早到晚,他亲自坐在条案后,一手执笔,一手按秤,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。
一天下来,发放量竟比往日多了三成。差役们累得腰酸背痛,私下怨声载道。赵大夯也忍不住抱怨:“主簿,这、这也太较真了……”
铁砚正就着油灯核对账目,头也不抬:“赵班头,你知道灾民领到足额粮食时,那眼神吗?”他顿了顿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,“那不是感激,是活下来的希望。这希望,值得较真。”
赵大夯愣住,看着铁砚被灯映亮的侧脸,忽然觉得那把三条腿的破板凳,似乎也没那么滑稽了。
但铁砚的“无私”,很快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。
七日后,铁砚在回衙路上遭了闷棍。凶手没抓到,只在他怀里发现了一张字条:“断人财路,如杀人父母。”
周知府大怒,下令严查。铁砚头上缠着纱布,却仍准时出现在赈粮点,只是身边多了两个持棍的衙役。
又过三日,铁砚家中老母托人捎来口信,说有人往院里扔了死老鼠。
再五日,他那个在邻县做小买卖的弟弟,铺子被人砸了。
压力如潮水般涌来。连赵大夯都私下劝他:“主簿,要不……稍微松松手?水至清则无鱼啊。”
铁砚沉默了很久。久到赵大夯以为他动摇了,他却忽然问:“赵班头,若我松了手,第一个饿死的灾民,该算在谁头上?”
赵大夯答不上来。
铁砚站起身,走到窗边。窗外是青州城的万家灯火,远处是灾民营地星星点点的篝火。
“家母信佛,常教我一句话:‘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。’”他声音很轻,却带着某种斩钉截铁的意味,“我做不到那么大的愿。但至少,在我眼前,在这青州地界,不该有人因为旁人的私心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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