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声百转千回，叫得萧柏熙心头一酥。
他伸手抚摸着她如云的秀发，语气虽宠溺，却不容置疑的拒绝：“爱妃想看灯，朕让人在御花园扎满各式花灯便是。至于出宫……后宫嫔妃不得随意出宫，这是规矩。”
沈清歌身子一僵，似乎是被吓到了，立刻直起身子，慌乱地垂下头：“是臣妾逾矩了。臣妾只是……只是想着若是能陪在皇上身边，看一眼那万家灯火，便是死也无憾了。既让皇上为难，那便不去了。”
她嘴上说着不去，那失落却像是实质般蔓延开来。她不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替萧柏熙整理着袖口，指尖冰凉。
这种无声的顺从，比哭闹更让人心软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娇美女子。她才经历过生死劫不久，受了伤也不喊痛。如今不过是想看个灯，若是连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，他这个皇帝当得也未免太无用了。
更何况，如今的京城，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“真的那么想去？”萧柏熙忽然开口。
沈清歌动作一顿，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，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点头：“臣妾不敢让皇上坏了规矩。”
“规矩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”
萧柏熙享受极了她这副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模样。他一把揽过她的纤腰，将人带入怀中，手指挑起她的下巴，看着那张令他神魂颠倒的脸。
“上元节当夜，人多眼杂，为了安全，你是不能去的。”
沈清歌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。
“不过……”萧柏熙话锋一转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，“若是白日里，朕带你微服出巡，只在城中逛逛，日落前便回宫，倒也无妨。”
沈清歌猛地睁大了眼睛，惊喜交加：“真的？皇上不骗臣妾？”
“君无戏言。”萧柏熙刮了一下她的鼻尖，“只是有一条，不可张扬，一切都要听朕的安排。若是被人认出来，朕可是要罚你的。”
“臣妾遵旨！”
沈清歌欢呼一声，竟是大胆地搂住萧柏熙的脖颈，在他侧脸落下一吻。
这一吻，轻柔如羽毛，却撩拨得萧柏熙心火顿起。他反客为主，加深了这个吻，将满室的寒意都驱散在唇齿之间。
沈清歌顺从地闭上眼，在这意乱情迷的间隙，她那双原本含情脉脉的眸子，在无人窥见的角落里，缓缓睁开了一条缝。
那里头，哪还有半点娇羞与惊喜？
她可不是不在乎什么灯会玩乐。
她要的，是走出这道宫门。
只要出去了，哪怕只有半日，这京城里的风，便能吹来新的消息。那家名为“关山行”的铺子，还有那个可疑的掌柜……
窗外，大雪纷飞，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洁白之中。
……
上元佳节，雪后的京城并未因寒冷而萧条，反倒被千门万户的红灯笼烘烤出一股热腾腾的烟火气。
未时三刻，一辆青帷马车低调地驶出了神武门，混入了熙熙攘攘的车流之中。
马车外观朴实无华，并未悬挂任何显眼的徽记，但若是行家细看，便能发现那帷裳用的是防水极佳的蜀锦，车轴上抹的是千金难求的鲛油，行走间竟无半点杂音。
车帘微掀，沈清歌一身月白色的素缎裙袄，外罩着一件雪狐滚边的斗篷，未施粉黛，只在发间簪了一支并不起眼的白玉簪。她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富贵人家养在深闺、初次出门的小姐，清丽中透着几分怯生生的好奇。
而在她身侧，萧柏熙一身墨蓝色锦袍，腰间束着同色玉带，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。去了龙袍冠冕，他那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压收敛了几分，多了些世家公子的风流蕴藉，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眸流转间，依旧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锐利。
“怕吗？”萧柏熙见她缩在角落，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急着往外看，反而显得有些拘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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